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48章 腥味血滴

關燈
事態嚴重, 刻不容緩,兩人一鬼沒了寒暄的興致, 急忙打車趕往案發現場。

可機場距離青禾女子高中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距離, 在車上, 在現場的佘家人全程給佘姐直播,不放過一絲一毫馬腳。

可惜視頻通過現代科技轉碼, 無法錄到一些超科學範疇的線索。

就聽視頻那段的女聲說, 現場血腥味極其嚴重,卻沒有鬼氣, 也沒有鬼祟,疑似……是血童黨在場。

這消息又是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在場人心上。

佘姐臉色立刻難看起來,她迅速說:“很好,你先撤離, 對,到街對面你註意著情況。發現有明顯為血童黨的人立刻報告給我。”

她掛了電話, 手緊緊地握著手機,不知在想什麽。

血童黨不止吸收普通人,更可怕的是叛宗出逃的道上人。

這類人更危險、更瘋狂, 也更不顧一切。

許多人入道目的並不單純, 為權勢,為逆天改命, 當他們發現正道並不能帶給他們這些時, 心境便變了。

到達現場時, 讓兩人一鬼松口氣的,消防已然強行破開了天臺封鎖的門,把十三個女生救了下來。

圍觀群眾均心有餘悸,也有不嫌事多的,大聲喧嘩親眼所見,被警方強行疏散。

佘姐下車後和角落的一個高個男子打了招呼,男子得以解脫,擠出人群。

男子面容平凡,卻是極為堅毅的長相。他便是郊瑰市國安委下對接“非科學範疇案件”的人。

他自稱“張遲”,十分假的假名,與校門全副武裝的武警打過招呼後,幾人得以進入學校。

學校有了經驗,案發時迅速將全校封鎖,高一到高三、以及高三覆讀班的學生,全數封鎖在教室,寢室。

此時,黃昏已至,教室燈管一一亮起,三大教學樓包圍著昏暗靜謐的廣場,像黑暗中蟄伏著的饑渴巨怪。

廣場中央有一破舊雕像,是左手舉試管,右手抱書的老人,能看出來學校是偏理科型高中。雕像下是噴泉座,幹涸許久,落葉與樹枝堆滿大理石底座,估計很久沒開了。

處處細節透露出,這是一座典型的傳統老學校,風水布局普通,裝修中規中矩,可不知為何,卻處處透露著令人不舒服的感覺。

白靈說不上這感覺從何而來,沒有鬼氣,也沒有讓他害怕的煞氣,北方寒風在日落後鬼哭而來,吹得他後心冰涼。

他小心翼翼的看向佘蓮華背後的三頭人面蟒,和佘姐熟了後,他才敢與其直視,三頭分別是同一張老人臉的喜相、怒相、哀相。

那喜相註意到他的視線,樂呵呵的點點頭,腥紅的蛇信子吐出又收。

白靈僵硬的也笑笑,趕緊回過頭去。

巨蛇什麽的好恐怖啊!

“全都——滾出去——”

突然一聲尖叫,劃破寂靜黃昏。

眾人的註意力瞬間被轉移,看向聲音來源。

是右側教學樓三樓,一個教室後門猛地破開,一個女生連滾帶爬的跑出來,她精神明顯不對勁,連聲尖叫著,像被什麽東西追趕,尖吼著前言不搭後語的話,很快被教室中隨即沖出的幾位老師鎮壓了。

安靜的學校湧起了嘈雜的竊竊私語,顯然對突如其來的尖叫嚇了一跳,這嘈雜又在不足半分鐘後褪去。

“剛才那是?”謝崇森皺眉,詢問惴惴不安的團委老師。

這老師比較年輕,三十多歲,對這類事沒大有經驗,他不安的說:“沒大事,沒大事。高三覆習壓力大嘛……”

“覆習壓力大是這模樣?”佘姐拔高了視線,臉色不善,“我警告你,別糊弄人,你們之前十一條人命還沒撇幹凈呢,現在這檔子再出事……”

團委老師被這明晃晃的威脅嚇得接連說“好”。

此時,他已經領著人走到了正中教學樓的樓梯,見私下沒人,才悻悻說道:“您們也知道,我們學校成績向來不太好,升學率吧,一直墊底。去年我們新來的校長特別不滿意,可我們也沒法啊,生源本就不好,都是初中調皮搗蛋的來的,能怎麽教啊。這校長是個追求功績的,強行要求制度模仿衡水中學,導致的是學生也苦,我們老師也苦。”

“去年就這麽高壓教學了?”

“具體實行,是今年二月份新學期開始。”

團委老師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為首的高大男子,見其面色陰沈,趕緊繼續說:“我們學校兩極分化嚴重,有乖乖女,也有小太妹,後者吧難管教,本來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現在校長不願意,可越管越出事,都是我們老師夾在中間、兩頭為難啊。”

白靈忍不住插嘴:“你們這校長有毛病啊,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,不愛學習怎麽啦,說不定是商業奇才,一開店就發財呢。非把所有學生放在同一模板,真是荒廢人才。”

白靈說話沒留情面,一番話說得團委老師出不了聲,後者摸一把額頭冷汗:“沒辦法,我們也是聽別人的辦事啊……”

“聽別人辦事不代表非得強制手段吧?你勸導學生一定要用暴力強權嗎?”

“小白。”

謝崇森有力的大手溫柔的摸摸打抱不平的白靈,後者撅著嘴,不吭聲了。

白靈知道,自己的抗議,就會像學生的游行一樣,如火苗投入海洋,一點作用不起。但他還是希望,能為之作出努力。

在佘姐強勢要求下,團委老師給上頭領導打了電話。

五分鐘後,校園的封鎖解除。

那一瞬,整個校園響起了難以壓制的歡呼,女孩們暢快的喊著、叫著,像揮發壓抑已久的怒火與熱血,不時能聽見夾雜其中老師氣急敗壞的怒吼,可那不算什麽。

本就是晚飯空時間,三個教學樓教室門齊開,裹在寬大運動服裏的女孩們如湧出的汪洋,沖下走廊、樓梯,沖進廣場,又沖向食堂。

整個學校仿佛在那一瞬活了過來。

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,白靈悄悄拉了拉謝崇森衣角:“大佬,我想去四處看看。”

謝崇森眼露猶豫,佘姐了然的笑笑:“去吧去吧,姐和你崇哥和老師聊聊,你別走遠啊。”

“好噠!”

謝崇森只得點頭,又吩咐他小心,那團委老師聞言焦慮的制止:“等下,我們是女子高中,外校男子不能進入……”

老師的聲音在謝崇森煞氣四溢的瞪視下熄聲,機智的轉變成:“特殊時期、特殊時期,小老弟你進吧。”

白靈給他一個嘟嘴鬼臉,左顧右盼了一會兒,悄摸摸混入去食堂大軍的部隊。

聽人群抱怨說,校門口本來有小吃攤的,都怪警方一來,無證營業的小商販全都跑了,只能吃食堂了。

食堂在三個教學樓的正後方,兩側分別是兩棟宿舍,操場在教學樓正西方,顯然長年失修,紅膠皮都長草了。

白靈沒穿校服,雖唇紅齒白秀麗可愛,也是明顯的男孩子,一路受到百萬圍觀視線,他後知後覺“暗訪”可能已然暴露,便轉變思路,正大光明的拉住一個過路女生:“你好,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?”

過路女生穿著時髦,不像學霸,白靈本以為會得到肯定回答,那女生卻極迅速瞥他一眼,搖搖頭,走了。

白靈被拒絕的莫名其妙,又拉住一個齊耳短發、看著很乖的女生,那女生本來張口要答了,猛地被朋友在肩上拍了一下,也急匆匆避開眼神,垂著頭迅速走了。

怎麽肥四?

現代高中生怎麽都這麽不愛助人了?當年學雷鋒做好事的精神呢?

白靈被接連拒絕來了氣,他就不信偌大校園沒一個人理他了。

此時,已然六點半多,深秋的天全然黑了。

廣場上路燈也一一亮起,只是多年失修,黯淡昏沈。有茍延殘喘的秋蛾無力的繞著光源“撲棱”,發出令人不悅的以卵擊石聲。

第一批沖進食堂的學生已然用餐結束出來,三三兩兩聊著天進了教學樓。也有一小批寧願站在寒風中聊天,也不願提前踏入束縛的人喘不過氣的教室,白靈緊緊盯著其中一撮,七點就要自習了,她們一直站到六點五十都不挪動腳步,白靈心想比起上仔細她們應該更願意和我聊聊,一個箭步沖上去——

女生們瞥他一眼,擡腳上了樓。

不是,你們寧願回去學習也不願意理我的嘛QAQ

我的吸引力就這麽小???QAQ

白靈鬼生第一次感受到不受歡迎的感覺,在寒風中呆若木雞,不忍接受山大王魅力貌似大概或許真的下降的現實,越想越委屈,失落的沿著走廊慢慢往前走。

老式廣播突然發出慘不忍睹的吱吱電流聲,原本悠揚溫馨的鋼琴曲徹底變了調,原來是晚自習的鈴聲響起了。走廊上警惕的打量白靈的女生們神色麻木的一一進了教室。

此刻,整個廣場、操場、走廊,一瞬空了,從白靈所在的主教學樓二樓走廊朝外看去,三座呈環抱狀包裹操場的樓,猶如三只無數只眼的怪物,隱藏著爪牙,靜候食人之刻。

他被自己詭異的想法嚇得背後一抖,默念三遍“富強民主文明和諧”——雖然不知道有啥用但是萬能的微博網友都在用,用著用著就感覺自己變強了。

他打了退堂鼓,整片環境太靜了,能清晰的聽清寒風穿過走廊的呼號聲,即便最近的教室,也沒有任何雜音發出。

就好似建築物內裏是中空的。

但從臨走廊窗戶投出的明亮光線內能看出,內裏滿當當坐著人,只是全垂著頭,一絲不吭罷了。

白靈沒有上高中的記憶,心想應該是我少見多怪了吧?晚自習有噪音才是不正常……的吧?

既然無人可調查,白靈只得準備和謝崇森他們回合了。他打量一圈操場,沒找到人,擡起老豬配騎兒童手表要撥號,卻發現沒電了。

說好的充電兩小時,待機兩星期呢?

……貌似確實兩星期多沒充電了QAQ

不不不,都怪謝大佬!

竟然整整兩星期都沒需要用到手表的地方!害他不能防患於未然!

可憐走失兒童一時不知所措,他背後隱約發冷,一擡頭,卻是不知何時起,臨近教室的一班女生正齊刷刷擡頭看他。

被四五十個陌生人面無表情盯著的感受可不好,白靈尷尬的後退幾步,飛快離開這教室的視野範圍。

這裏是高二五班,他走到高二四班那,是個樓梯口,避開臨走廊窗戶,站到墻角,再次試圖開機兒童手表,又是一股令人不悅的黏膩視線傳來——

高二四班的學生們也在看他。

她們沒有站起、只是在人體頭部能達到的最大範疇內扭頭,斜眼,極力用眼角去觸及白靈位置所在地!

視線與四五十人相交的那一刻,那股不安與惡心被放大到最巨,白靈再神經大條也能意識不對勁了。

什麽嚇癱原地啊,什麽放聲尖叫啊,那必然沒有,廣閱恐怖片熟谙套路的白靈十分明白,這兩個主角用作死flag必然不能立。

他迅速後退幾步,摸到樓梯口把手就往一樓沖,老建築樓臺階很矮,三步並作兩步便沖進了廣場,昏暗路燈下,只有一個隱約輪廓的老人雕塑,竟顯得如此有安全感。

他努力回想“走失後第一步該做什麽”,貌似是找個顯眼的地標建築等候家長?

就在他猶豫是去校門口還是雕塑下時,他被叫住了。

一個面無表情的秀麗女生,正站在路燈下,定定的望著他。

那女生給人的感覺極度不舒服,一雙如死水毫無波瀾的眼,如掃描機般仔仔細細將白靈從頭打量到尾。

白靈被看的背後發毛,忍不住出聲:“你有事嗎?”

“你想問什麽?”女生的視線從白靈的鞋上收起,她輕輕的倚在路燈下,秋蛾撲楞著在燈光邊飛舞,將她面上的光影割裂出不安的層次,“她們不會理你的。”

“為什麽這麽說?”白靈皺眉,他不想理這女生,直覺告訴他這女生不對勁,女生卻說出了他一直的疑問,讓他忍不住追問,“是因為學校規定?”

“不是。”

女生朝他走來。

她說:“她們早就死了。只剩軀體還活著而已……”

白靈嚇了一跳,腦海中閃過紙人和木人,甚至詭黠的人面蟒,他仔細打量女生,女生身上沒有死氣和陰氣,只是普通人罷了:她怎麽看得出天師都看不出的事的?

見白靈滿面驚愕,女生突然“嗤嗤”笑了起來。

“逗你的,你想到哪裏去了。”她說,“不過也不算騙你。這群應試教育下的機器人,還能稱得上是活著嗎?”

白靈在某種程度上支持她的觀點。

將不同形狀的孩子硬塞進一個模具,只有少數人能保留原裝出來,剩下的,砍去鋒芒,磨平棱角,然後……不成人形。

白靈垂下眼睛,不想繼續著無解的話題:“你怎麽不去自習?”

他打量一番周圍,說來也奇怪,學校規章制度管的那麽嚴,卻沒有教導主任之類巡邏,教室裏也沒有老師監督,這正常嗎?

女生搖頭:“我是學生會的,是監督秩序的。”

原來是這樣。

白靈了然的點頭,女生順著他視線看向一樓的臨走廊教室,不出所料,內裏的女生正齊刷刷盯著白靈看,在女生示威式的瞪視下,她們木訥的轉回了頭去。

這讓白靈對女生的感官好了些。

女生自顧自的自我介紹起來:“我叫胡天樂。高一。在學生會工作,勉強算是百事通……你有想知道的事可以問我。”

白靈沒有跟著她自我介紹,即便女生長相人畜無害,他還是覺得與她相處很不舒服。

——或許是因為女生身上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,說不上來像什麽,不是血味,也不是腥味,只是很刺鼻,帶著生物下意識厭惡的腐氣。

白靈斟酌詞語,決定開門見山:“新聞中出事的女生們,她們出事前有過奇怪的行為嗎?”

“奇怪?”胡天樂笑了,“她們的存在,在這個學校就很奇怪了。”

胡天樂隨即打量四周,確定沒有老師,把白靈拉到了樓梯後側的空洞中。

“你這是?”

“噓……”黑暗中,胡天樂秀麗的五官顯出一絲妖媚,“他們在聽。”

他們?

白靈還沒來得及問他們是誰,胡天樂已經自顧自的說開了,白靈只能暫認為說的是教室裏的學生。

胡天樂說,那些追星的女生,與其說是在反抗“被占用的周末”,不如說是在反抗當下苛刻到變態的管理制度。盡管“執天嶼粉絲後援會”和學生會某種程度上算是對立的,她卻十分支持後援會的舉動,當然,如果能考慮自身安全沒出事的話。

白靈捕捉到重點:“執天嶼是?”

他貌似不久前聽過這個名字,卻印象不深記不起了。

胡天樂詫異的看他一眼,好似在說“這麽火的人你竟然不認識”,她斟酌一下措辭,介紹到:“好吧,你這個外地人可能不認識。執天嶼是最近最火的選秀前三名出道的偶像,他老家就是郊瑰市的,我們這小破地方能出個大明星,差不多追星的女孩都支持他吧。”

白靈想起來了,是謝一海吐槽說“比女人妖嬈”的那位。他突然很好奇這位當紅偶像長什麽樣,謝一海這鋼鐵直男能做出這種評價,想必超級帥了。

可惜高中生不讓帶手機,白靈把這躍躍欲試的想法壓到腦後。

“所以你覺得,會出現這種游行,是因為學校壓迫太過了?”

“不然呢?”胡天樂反問,她的平靜面色露出裂痕,浮現出難以壓抑的憤怒,“這難道正常嗎?只為了可笑的升學率,把我們的人生束縛在教室和寢室的兩點一線……”

她試圖壓抑怒火,深吸一口氣,然後悵然的望向秋夜高懸的星空一點:“難道這樣的青春,正常嗎?”

白靈沒有相關記憶,他無法回答,但看向死寂般寧靜的教學樓,他輕輕搖頭:“青春,應該是多彩的。”

不懼挫折與摔跤的十幾歲,應該在各種嘗試中度過。

就像胡天樂提起時會不自覺帶上微笑的執天嶼,想必也只有十幾歲便進入練習生生活,他一定頂住了來自社會和家人的巨大壓力,才會有日後成名之時。

“你們一定要調查出真相。”胡天樂突然說,“她們雖然抗拒學校的制度,卻都是對生活充滿熱愛的好女孩。她們絕對,絕對,絕對不會浪費自己的生命,只為了一時沖動!”

“你的意思是,她們出事並非意外?”

“是的,”胡天樂嗓音帶上了哽咽,她一雙剔透黑眸染上了水光,失意的望向天上繁星,“她們前一日還訂了下一場見面會的票,約好了事成之後一起去見偶像。她們絕對不是會輕生之人。或許你會覺得,追星的人沒有腦子,但不是,我們只是為枯燥無味的生活尋找一絲慰藉罷了……”

胡天樂說到最後,已然前言不搭後語,哭的那樣真實而心碎。

她說,去世的十一位女生裏,有兩個是她的朋友,現在還被拘留的“主謀”,也有一個是她的室友——她們都是單純的好女孩。

白靈幹巴巴的安慰她幾句,心中也是唏噓不已。

走廊突然傳來緩緩的腳步聲,胡天樂猛地捂住自己的嘴。

“怎麽……?”

“噓!”

胡天樂胡亂摸一把眼淚,示意白靈不要動,她悄悄從樓梯後間探出頭,很快縮回來,眸色驚慌:“完了,教導主任來了!”

她左顧右盼,白靈不解的問:“他在監管紀律?你不是學生會成員麽,怕什麽?”

胡天樂搖頭:“我,我說了謊。我不是學生會的,我其實是粉絲後援會的……抱歉,我只是想和你說這些事情,撒了謊。”

她的面容很真誠,白靈定定看了她一會兒,原諒了她:“我理解你。你是逃了自習出來的?”

“對,天啊,千萬別讓教導主任發現我不在自習……”

“你別緊張,”白靈安慰,“如果他發現你,就說你配合我調查。不至於這麽不近人情吧?”

“你不懂,”胡天樂崩潰的捂頭,“什麽人情,根本就不是那惡魔有的東西!”

白靈剛要說求求你可閉上嘴吧,越出聲不越容易引怪嗎,你看那些睿智恐怖片嗎,主角團遇怪物必出聲死一片。

然後就聽到愈來愈近的腳步,停了下來。

兩只瑟瑟發抖的小動物驚恐的對視一眼,那腳步聲果然拐了進來。

來人似乎手上拖著東西,摩擦粗糙地面發出“沙、沙”的回聲,白靈忍不住擋在胡天樂面前,輕聲叮囑:“反正他不能罵我吧,等會他說什麽,我都一口咬定是我找的你……你別亂說話啊。”

胡天樂渾身發抖的胡亂點頭,一句話說不出來。

白靈見女孩竟然嚇成這個樣子,不忍覺得誇張,可真當半個人頭猛地閃出在樓梯後間時,白靈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。

那是個禿頂的中年人,神經質的眼滿是眼白,淩亂碎發不羈的矗立在禿瓢上,幹枯畸形的手指扒著樓梯緩緩走了進來。

“胡!天!樂!”他癲狂般嘶吼咆哮,“現在是什麽時間?你告訴我現在是什麽時間?你在幹什麽?嗯!”

胡天樂抖得幾乎站不住,方才眉目間的神氣全沒了,求助的不住看白靈。

白靈自己被嚇得夠嗆,卻鼓起勇氣:“這位……教導主任先生。我是國安來的人,調查你校的情況,所以詢問這位學生……!你幹嘛!”

那教導主任卻不是能溝通的,一雙布滿血絲的眼鉤子般鉤在昏暗中女生身上,他三步並作兩步,細長的腿在太大的西服褲中蕩出詭異的褶皺,在白靈前一閃而過,鐵鉤一樣的瘦手狠狠抓住了胡天樂。

“走!看我怎麽好好收拾你!”

“救我……”胡天樂絕望的回頭呼號,“救我!”

白靈氣的肺都要炸了,他一個箭步沖上去要搶人,可教導主任看著枯瘦,力氣卻出奇的大,一把甩開了本來體重就輕飄飄的白靈。

白靈還要朝前追,教導主任猛地一個回頭,嘴角勾起到不可思議的角度,把白靈定在了原地。

胡天樂哭嚎著,掙紮著,狡辯著,在中年人手裏就像待宰前徒勞掙紮的雞。

待白靈從那個邪惡而陰毒的笑中走出,胡天樂的聲音已然消失在夜色。

他怔怔的從樓梯間踉蹌走出,臨走廊一排教室一如既往投出麻木而安靜的燈光,恍如隔世。

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嗎?

那個與他交談不過十幾分鐘的女孩,是真實存在的嗎?

白靈十分想不管不顧的沖進教室,問你們究竟是怎麽了,怎麽能對教導主任暴力搶人無動於衷,問到底有沒有胡天樂這個人,最後在寒風呼號中冷靜下來。

他逆著風,慢慢走向幹涸的噴泉。

廣場上一個人都沒有,只有噴泉中央粗糙的雕塑是站著的。白靈朝手心呼氣,卻又笑了。

他根本對寒冷沒什麽反應,怎麽又下意識的想暖一下沒溫度的手了呢?

他又出神的想,唉,謝大佬你去哪啦,調查起來都忘了可愛的跟屁鬼我,再不來接我我就要生氣啦。我生氣起來很可怕的,至少兩個,不,三個全家桶才能哄好的。

遙遠的另一排路燈下,出現了兩個高大身影。

謝崇森的長風衣被晚風吹起,像身披金袍歸來的英雄。

白靈又想,唉,我的心想事成能力可真是厲害呀,我一想謝大佬,大佬就出現啦。

他很輕快的從噴泉邊上跳起,張開小胳膊熱烈的朝謝崇森跑去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